臺灣最新恐怖片《女鬼橋》無劇透解析,結尾反轉比女鬼可怕
從《紅衣小女孩》開始,臺灣恐怖片找到了一個成熟的創作模式:
故事取材民間靈異傳說+表現手法借鑒荷里活、日本、泰國、香港+時下流行元素,一部恐怖片就這樣形成。
《紅衣小女孩1、2》
《紅衣小女孩》系列電影的導演程偉豪曾表示:“我希望建立起臺灣恐怖片的格局與屬於《紅衣小女孩》的世界觀!”
2018年,《紅衣小女孩》系列第3部《人面魚:紅衣小女孩外傳》上映。
故事不再局限於“紅衣小女孩”,擴大到更多臺灣民間鬼神傳說,使這個IP更加豐富,“紅衣小女孩恐怖宇宙”基本建立起來。
《人面魚:紅衣小女孩外傳》
2020年,《紅衣小女孩》製作團隊又帶來一部全新恐怖片《女鬼橋》。
新片《女鬼橋》與《紅衣小女孩》系列完全沒有關係,不屬於“紅衣小女孩”主宇宙。
但影片創作模式與《紅衣小女孩》系列類似,同樣取材於恐怖的都市傳說,這次把背景置於臺灣高校的靈異事件。
另外,從《女鬼橋》意猶未盡的結局來看,也和《紅衣小女孩》系列模式相同,結尾給續集留下空間,很可能是一個新恐怖宇宙的開端。
《女鬼橋》
影片現時評分僅有6.2,不算高,但口碑呈現兩極分化:有人認為這是一部被低估的神作,有人認為又是一部一驚一乍的爛片。
本片之所以形成截然相反的口碑,是因為電影使用了恐怖片不常見的時空交錯式敘事結構,而且隱藏得很深,但每段場景的嚇人管道又特別老套。
這些老套的嚇人手法占了影片的4/5,還是“反派逐一解决找死的主角”的傳統套路,每個主角的戲份非常割裂。
電影最後1/5,通過反轉揭秘之前隱藏的敘事結構,為影片挽回不少分數。
如果把電影構思比作“一顆顆獨立珠子般存在的資訊要如何串成一條充滿魅力的故事鏈”,《女鬼橋》的確找到一個串珠子的新方法,但珠子本身卻乏善可陳。
所以,觀眾既會對嚇人部分感到索然無味,又驚歎敘事結構的新意,口碑分化由此產生。
1.細思極恐隱藏結構
《女鬼橋》前4/5表面上看是一條時間線,實際上編劇和導演不露痕迹地把兩條時間線交錯在一起。
這兩條時間線埋得很隱蔽,第一次看很難發現:
2020年2月28日,女記者舒宇和攝像師阿德來到東湖大學,報導4年前東湖大學幾名學生女鬼橋試膽後離奇死亡事件。
電影開篇的鋪墊是編劇和導演玩的一個障眼法,或者說下的一個圈套。
按照慣性思維來思考,女記者報導的事件是2016年,那麼接下來出現的畫面和故事就應該是2016年。
正是因為慣性思維,我們才會掉進編劇的敘事陷阱。
片頭過後正片開始,一名學生拿著手機去美容教室錄影。
拍攝者一邊拍一邊介紹畫面中出現的人分別叫“松哥”和“石頭”,他們好像在準備一次社團活動。
但是,注意這位叫“松哥”的男生背後白板上寫的可不是2016年,而是又一個四年前的2012年。
所以,電影早在正片一開始就已經不是線性敘事,而是跳到再一個四年前發生的事。
只不過這個鏡頭實在極短,當我們被劇情和鏡頭中的外星人面具吸引時,很難發現。
如果第一個場景是2012年發生的事,那麼此時畫面中的松哥和石頭,以及給他們拍攝的女生都應該是2012年的主角。
為防止混亂,可以給這兩個已經有名字的主角編號,分別是松哥-張松癸-2012和石頭-石語晴-2012。
在拍攝者主觀鏡頭以及和松哥、石頭打鬧幾句後,電影的視點轉變,我們看到剛剛的拍攝者,也就是這個穿白外套、黃T-恤的女生。
而當這個女生和松哥逗趣走出美容教室時,導演接了一個很快“動接動”動作剪輯。
注意看這次剪輯
但因為這個女生前後動作太快,第二次仔細看才發現,此時女生的內搭T-恤已經由黃色變為藍色。
她的名字在後面揭曉,叫趙芯喬。
T-恤顏色變化說明女生從美容教室出來這一刻,又切換了一次時間線。
電影剛剛開始7分鐘,導演就利用視覺語言玩了兩次障眼法。
第一次,電影利用慣性思維,觀眾以為接下來的劇情發生在2016年,但其實是2012年。
第二次,電影利用眨眼之間的剪輯,把觀眾尚未察覺的“欺騙”又切回2016年。
此時我們已經掉入電影的陷阱,會認為此時和後來的所有事都發生在2016年。
但實際情況是:①松哥-張松癸-2012、②石頭-石語晴-2012、③趙芯喬-黃T-恤-2012這三個人的事發生在2012年。
接下來,趙芯喬-黃T-恤變成了趙芯喬-藍T-恤。
她對著直播自我介紹是研一的學姐芯喬,接下來又到了每年舉辦的試膽大會,她去探訪值星官的準備情况。
而此時直播介面右上角的時間顯示為2016年2月28日,藏得實在隱蔽。
也就是說,藍T-恤趙芯喬隨後探訪的三比特同學都是在2016年,他們分別是外號叫“三女”的孟柏汝、阿全季德全和黎文耀。
開篇女記者要調查的是2016年這幾個人的情况,而再4年前2012年的情况其實不在記者調查範圍之內。
至此我們可以給後來的幾比特主角編號:④趙芯喬-藍T-恤-2016、⑤三女-孟柏汝-2016、⑥阿全-季德全-2016、⑦黎文耀-2016。
導演為了繼續迷惑觀眾,2016年三女的內搭T-恤也是黃色,讓觀眾產生視覺錯覺。
這樣費盡心思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觀眾上當。
讓觀眾錯誤地以為松哥、石頭、三女、阿全、黎耀文和不同顏色衣服的趙芯喬參加的都是同一年的試膽大會。
而真正的時間線是:
2012年
①趙芯喬-黃T-恤;
②松哥-張松癸;
③石頭-石語晴;
2016年
④趙芯喬-藍T-恤;
⑤三女-孟柏汝;
⑥阿全-季德全;
⑦黎文耀;
如果以這個解析作為指導,電影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分別是2012年和2016兩届試膽大會。
而導演極力掩蓋這個結構,直到最後才通過女記者的深入調查揭曉。
從解析中還可以得出一個結論,趙芯喬這個角色分別參與了兩届試膽大會,說明她在全片的作用非常重要。
可以說,《女鬼橋》整部電影以及兩條時間線,是以趙芯喬的視角串聯起來的。
經過導演開頭施放的一系列煙霧彈,觀眾成了“被蒙住眼睛”的全知視角。
我們在觀影過程中客觀看到的是2012年和2016年時空交叉的事件,但主觀上卻不會這麼認為。
女記者帶著觀眾解開迷霧,最終發現主角其實是2012年和2016年兩届學生。
2012年合影只有趙芯喬、松哥和石頭
得知真相的我們也會驚歎於導演的“愚弄”。
2.嚇人手法套路現場
與《女鬼橋》高級的敘事結構不相符的,是電影中割裂且毫無新意的嚇人手法。
電影中幾乎每一個嚇人橋段都有借鑒痕迹,對有一定恐怖片閱片量的觀眾來說司空見慣。
半夜上廁所、自己擰開的水龍頭、噁心的頭髮、空氣開門、不能停在1層的電梯、無限迴圈的樓層、蓋著塑膠布的假人糢特、骨骼驚奇的女鬼……
整部電影就像《林中小屋》那樣的恐怖片套路現場,可以腦補出大量儲備。
這些嚇人橋段在電影中並不是為了某個終極目的而存在,和影片結構缺乏內在聯系。
女鬼按順序解决了黎文耀、松哥、三女、趙芯喬和石頭,他們每個人單獨被嚇的戲份都獨立成段落,與其他人沒有關聯。
這一點是《女鬼橋》的最大敗筆,减分不少。
《女鬼橋》的導演奚嶽隆是一比特知名的廣告片和電視片導演,但此前並未拍攝過電影長片,本片是他的銀幕電影處女作。
導演奚嶽隆(左)
割裂的情節說明導演對長片情節的駕馭能力尚待提升。
因為廣告片的時長都比較短,可以看出奚嶽隆擅長每段場景的把握,但全片整體就像一盤散沙。
早在2017年就有大量報導的電影項目《靠譜兄弟》,其中奚嶽隆任導演、周傑倫是總監制兼主演,蕭敬騰也是主演,陣容還有馬蘇、常遠和桌球冠軍馬龍。
奚嶽隆和周傑倫、蕭敬騰
這個組合噱頭足够吸睛的項目,後因資金不足等各種問題不了了之,還曝出更換導演和攝製組的負面消息。
除了嚇人場景的割裂和嚇人橋段套路之外,《女鬼橋》又使用了偽紀錄這個被濫用的形式。
自1999年《女巫布萊爾》使用手持DV+主觀鏡頭這種形式以來,偽紀錄成了很多恐怖片的救命稻草。
偽紀錄風格恐怖片有一個專門的名稱叫Found Footage Film。
其主要特點就是利用一些可以記錄的設備和工具,比如DV、監視器,故意製造一種真實記錄和粗糙的質感。
早期偽紀錄恐怖片使用書信、日記、檔案等,後來又有了錄影帶、光碟。
直到《女巫布萊爾》創造性地把手持DV元素融入,而且躋身主流電影領域,這種形式開始被全世界模仿。
《女巫布萊爾》劇照
一開始偽紀錄形式很奏效,而且製作方和觀眾雙贏。
因為影片故意採用這種真實記錄的管道,所以不用太在意表演,或者鏡頭看上去好不好看,服裝道具也不用太講究,這樣就可以節省大量成本。
從觀眾感官方面來看,偽紀錄主觀鏡頭多,不屬於全知視角,所以觀眾就像身臨其境,產生對下一秒未知的恐懼,恐怖氛圍更濃。
這種形式既省錢又嚇人,性價比特別高。
近些年把偽紀錄風格做到極致的,就是2018年刷屏級韓國恐怖片《昆池岩》。
片中所有鏡頭都來自記錄設備GoPro、無人機、手機、DV、監視屏……沒有一個客觀鏡頭。
但《昆池岩》做得這麼極致,還是被很多人罵形式大於內容,毫無劇情感和電影感。
這也並非是《昆池岩》的錯,主要是因為從《女巫布萊爾》之後,偽紀錄恐怖片實在太多了。
觀眾從一開始新奇到逐漸麻木,再到後來反胃。
據美國一個專門蒐集偽紀錄恐怖片的網站foundfootagecritic不完全統計,《女巫布萊爾》至今全世界產生了700部+偽紀錄恐怖片,數量實在太多。
一個本來創新的形式被濫用至極,讓觀眾產生反感。
幾乎每種嚇人手法都用了一遍的《女鬼橋》,偽紀錄也沒有缺席,不過是在傳統管道上結合近年興起的手機直播。
直播可以帶貨,當然也可以見鬼。
但《昆池岩》之後,這種形式很難再玩出什麼新花樣。
所以《女鬼橋》僅在電影開始用了一些直播視角就草草收場,大部分鏡頭還是電影拍攝的客觀視角。
3.都市傳說恐怖宇宙
上文提到,《女鬼橋》的文宣噱頭是《紅衣小女孩》製作團隊打造的又一部恐怖新作。
《女鬼橋》編劇之一郝柏翔是《紅衣小女孩2》和《人面魚:紅衣小女孩外傳》的聯合製片,主演詹宛如在《紅衣小女孩2》中出演了李雅婷。
但《紅衣小女孩》主創中的靈魂人物如導演程偉豪、編劇簡士耕、監製曾瀚賢等人並未參與。
所以《女鬼橋》所謂同一團隊只是個文宣說辭。
不過,《女鬼橋》的創作模式延續了《紅衣小女孩》系列的路徑,取材於臺灣民間都市傳說,把恐怖地攤文改編成電影。
《女鬼橋》電影開始就列舉了一串臺灣高校恐怖靈異事件,包括文華大學“鬼電梯”、台大翠月湖、城大立行校區,以及本片的背景東湖大學女鬼橋。
東湖大學女鬼橋來源於臺灣東海大學流傳的“女鬼橋”傳說。
東海大學位於台中市,建校於1955年。
所謂的女鬼橋本來只是學校裏一座普通的橋,因為宿舍區和教學區之間有個大溝,為了方便學生通行,建了這樣一座簡單的橋,一開始是吊橋後來改為水泥橋,而且也沒有名字。
因為這座橋挨著校區一片相思林,偏僻陰森,而且東湖大學歷史悠久,建築老舊,逐漸開始產生了所謂“東海大學女鬼橋”的校園地攤文。
東海大學“女鬼橋”實拍
在電影中,“女鬼橋”事件有兩個版本。
簡化版:
曾經有一個女生,和學長約好晚上在橋上相見,但女生等到夜裡12點學長也沒來。
女生感覺被拋弃而心生怨恨,於是在跳湖自盡。 但因為對負心男生的怨氣太大,所以一直陰魂不散,每到午夜12點這座橋的樓梯就會多出一階。
激烈版:
另外,電影《女鬼橋》還在傳說的原始版本上穿鑿附會了一個更激烈故事。
還是這位在橋上等心愛的人女生,由於時間晚、地方偏,她被5個學生拉進橋旁邊的相思林强奸。
女生隨後不堪屈辱跳湖自盡,但陰魂化作厲鬼始終不散。
每個閏年的2月29日淩晨12:00,女鬼都要出來附身並找五個學生報仇。
這個版本成為電影《女鬼橋》創作的邏輯。
每隔4年的閏年,女鬼都要借宿主的力量找來五個學生以命祭奠。
電影最後,深入調查這件事的女記者發現了這個死迴圈,但同時發現真相的她也被女鬼的宿主盯上了……
關於影片《女鬼橋》中出現的“試膽大會”,也是流傳於臺灣高校一項活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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